岑文本字景仁,南阳棘阳人。性沉敏,有姿仪,博考经史,多所贯综,美谈论,善属文。贞观元年,除秘书郎,兼直中书省。遇太宗行藉田之礼,文本上《藉田颂》。及元日临轩宴百僚,文本复上《三元颂》,其辞甚美。后以文本为中书侍郎,专典机密。又先与令狐德葉撰《周史》,其史论多出于文本之手。文本自以出自书生,每怀谦虚。平生故人,虽微贱必与之抗礼。是时,新立晋王为皇太子,名士多兼领宫官,太宗欲令文本兼摄。文本再拜曰:“臣以庸才,久逾涯分。守此一职,犹惧满盈,岂宜更忝春坊【注】,以速时谤?臣请一心以侍陛下,不愿更希东宫恩泽。”太宗乃止,仍令五日一参东宫,皇太子执宾友之礼,与之答辩,其见待如此。俄拜中书令,归家有忧色,其母怪而问之,文本曰:“非勋非旧,滥荷宠荣,责重位高,所以忧惧。”亲宾有来庆贺,辄曰:“今受吊,不受贺也。”居处卑陋,室无茵褥帷帐之饰。有劝其营产业者,文本叹曰:“南方一布衣,徒步入关,畴昔之望,不过秘书郎、一县令耳。而无汗马之劳,徒以文墨致位中书令,斯亦极矣。荷俸禄之重,为惧已多,何得更言产业乎?”言者叹息而退。文本既久在枢揆当涂任事赏锡稠叠凡有财务出入皆委季弟文昭一无所问文昭任校书郎多交轻薄太宗不悦尝从容谓文本曰卿弟多过恐累卿朕将出之文本泣曰:“臣弟少孤,母特所钟念,不欲离左右。若今外出,母必忧。倘无此弟,亦无老母也。”欷歔呜咽,太宗愍其意而止。唯召见文昭,严加诫约,亦卒无愆过。及将伐辽,凡所筹度,一皆委之。文本受委既深,神情顿竭,言辞举措,颇异平常。及至幽州,遇暴疾,太宗亲自临视,抚之流涕。寻卒,年五十一。(节选自《旧唐书•岑文本传》,有删改)
【注】春坊:指东宫。
10.下列对文中画波浪线部分的断句,正确的一项是(3分)
A.文本既久在枢揆/当涂任事/赏锡稠叠/凡有财务出入/皆委季弟文昭/一无所问/文昭任校书郎/多交轻薄/太宗不悦/尝从容谓文本曰/卿弟多过/恐累卿/朕将岀之/
B.文本既久/在枢揆/当涂任事/赏锡稠叠/凡有财务出入/皆委季弟文昭/一无所问/文昭任校书郎/多交轻薄/太宗不悦/尝从容谓文本曰/卿弟多/过恐累卿/朕将出之/
C.文本既久在枢揆/当涂任事/赏锡稠叠/凡有财务出入/皆委季弟文昭/一无所问/文昭任校书郎/多交轻薄/太宗不悦/尝从容谓文本曰/卿弟多/过恐累卿/朕将出之/
D.文本既久/在枢揆/当涂任事/赏锡稠叠/凡有财务出入/皆委季弟文昭/一无所问/文昭任校书郎/多交轻薄/太宗不悦/尝从容谓文本曰/卿弟多过/恐累卿/朕将出之/
11.下列对文中加点词语的相关内容的解说,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A.太宗,是皇帝的庙号。庙号是皇帝死后,在太庙里对其祭祀时的称呼,文中指唐太宗李世民。
B.少孤,亦称“孤”,指古人幼年丧父或父母双亡,也可指在行冠礼后死了父亲或父母双亡。
C.俸禄,是封建时代政府按规定给予各级官吏的报酬,主要形式有粮食、钱币、土地、实物等。
D.藉田,古代吉礼的一种,古时帝王于春耕前亲自耕田的典礼,寓有重视农耕之意。
12.下列对原文有关内容的概括和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A.岑文本博览经史,富有文才。先后上《藉田颂》和《三元颂》,文辞很优美,与令狐德荣共同撰写《周史》,该书史论,也多出自岑文本之手。
B.岑文本深得信任,鞠躬尽瘁。太宗准备伐辽,所有筹措谋划,都委托给他,文本接受重任后,精神极其疲惫,最终心力交瘁,在途中患病而亡。
C.岑文本清俭自律,不重财富。虽居高官,居住环境却非常简陋,屋里连褥垫、帐幔都没有,有人劝他置产业,他却为承受朝廷的俸禄多而不安。
D.岑文本谦逊有礼,不慕名利。旧友故交,即便身份低贱,文本与他们争论起来,也有礼有节,又认为自己是平庸之才,便推辞了兼任东宫官职。
13.把文中画横线的句子翻译成现代汉语。(10分)
(1)守此一职,犹惧满盈,岂宜更忝春坊,以速时谤?
(2)非勋非旧,滥荷宠荣,责重位高,所以忧惧。
答
10.(3分)A
11.(3分)B 【解析】在行冠礼后死了父亲或父母双亡,不能称作“孤”或“少孤”。
12.(3分)D 【解析】“文本与他们争论起来,也有礼有节”错,原文“必与之抗礼”是“与之行对等之礼”的意思。
13.(10分)翻译:
(1)(5分)担任这个职务,内心尚且充满担忧害怕,哪里还适合再在东宫兼职,招致时人的非议呢?(“满盈”“忝春坊”“速”各1分,大意2分。“忝春坊”译为“忝列东宫、辱列东宫”亦可)
(2)(5分)我不是功臣、旧臣,随便受到宠幸,责任重职位高,所以担心害怕。(“勋”“旧”“滥荷”各1分,大意2分)
文言文参考译文:
岑文本字景仁,南阳棘阳人。性格沉稳文静,容貌气质好,博览经史,能融会贯通,能言善辩,善于写文章。贞观元年,被任命为秘书郎,同时在中书省兼职。正遇上太宗行藉田之礼,岑文本献上《藉田颂》。等到正月初一太宗到殿前宴请百官的时候,文本又献上《三元颂》,文辞很美。后来又任命文本为中书郎,专管机要大事。另外岑文本先前和令狐德棻撰《周史》,其中的史论大都出自岑文本之手。文本认为自己出身书生,因此总是很谦逊。平时对旧友,即使对方出身微贱,文本也一定与他行对等之礼。此时,新立晋王为皇太子,名士多兼任太子的属官,太宗想让文本也兼任太子的属官。文本拜了两拜,说道:“我凭借平庸的才能,所居官职早就超过了自己的能力,担任这个职务,内心尚且充满担忧害怕,哪里还适合再在东宫兼职,招致时人的非议呢?臣请求一心一意侍奉陛下,不愿再希求太子的恩泽。”太宗于是作罢,仍然让他每隔五天到东宫参拜太子,皇太子按照宾友之礼,与他答辩,他就是这样受礼遇。不久被封为中书令,回家后面带忧色,他的母亲很奇怪,问他,文本说:“我不是功臣、旧臣,随便受到宠幸,责任重职位高,所以担心害怕。”亲戚朋友有来庆贺的,文本就说:“而今只接受哀悼,不接受庆贺。”居住的地方狭小简陋,室内没有茵褥帷帐等装饰。有人劝他置办产业,文本叹息说:“我南方一平民百姓,徒步进京,当初的愿望,不过做个秘书郎、县令而已。没有汗马功劳,只靠文墨就官至中书令,这已经到了极点了。承受那么重的俸禄,已经很不安,哪里谈得到再置产业呢?”劝说的人叹息着离开了。岑文本长期处在中枢要位,掌权做事,皇帝的赏赐特别多,凡有财务出入,都委托给小弟岑文昭,一概不过问。岑文昭当时任校书郎,常与轻薄之徒交游,太宗得知后不高兴,曾经从容地对文本说:“你的弟弟交结过多,恐怕要连累你,朕准备让他出任外官。”岑文本哭泣着说:“臣的弟弟幼年丧父,母亲特别钟爱,不愿让他离开身边。如果现在让他出任外官,母亲必然会担忧憔悴。如果没有这个弟弟,也就没有老母亲了。”哭哭啼啼,太宗怜悯他也就作罢了。只是召见岑文昭,严加告诫约束,岑文昭也始终没有什么过失。等到准备讨伐辽,所有的筹谋计划,全都委托给他。岑文本接受重任后,精神极度疲惫,说话做事,跟平常大不一样。到达幽州后,突然患病,太宗亲自前去探视,抚摸着他留下眼泪。不久逝世,终年五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