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与一座城市 ——唐代诗人的扬州情结

诗歌与一座城市
——唐代诗人的扬州情结
一个城市的知誉度与诗歌如此密切关联，这在中国，大约非扬州莫属。自从李白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传诵开来，烟花三月，有如扬州的节日。
以中国之大，中华文明之悠久，比扬州更古老的城市多了去，为何唯独扬州受到诗人的青睐？当我回到这座城市，在街边徘徊，常会想到这个问题。
如果李白与杜牧生在三国时代，他们的笔下写的就不会是扬州了。整个三国时期，广陵（今扬州）为魏吴两国的边境，彼此争战中，所设郡县已若有若无。自东晋以降，广陵多次被易名改治。隋文帝开皇九年，改吴州为扬州，置总管府。直到此时，那个曾是天下九州之一的“扬州”，这才与自“古邗”“广陵国”传承至今的扬州，正式挂上钩。这也等于给历史划了一条分界线：隋唐之前的扬州与隋唐以后的扬州不是同一个扬州；而历史上扬州的最鼎盛时期，也在隋唐时期一步步走近。如果没有隋炀帝和他“轻用民力”开凿的大运河，历史会怎样发展？这不好说。但是，没有这样的前提，就没有扬州作为盛唐富甲天下的国中第一大城市，是确凿无疑的。
扬州最大的幸运是在它的兴盛时期，遇上中国诗歌的鼎盛时期。而中国诗歌鼎盛时期的最优秀的诗人群，与扬州的邂逅，有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契机。
从史料记载来看，有诗为证到过扬州的唐代诗人，知名者几乎占了唐诗名家的半数以上。有道是“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越是才高八斗，越想在皇帝老儿面前卖个好价钱。诗人们竟纷纷下扬州，写下众多关于扬州的流传千古的诗篇，恐怕不能单纯从宦游、从城市富庶繁华的角度来理解。毕竟，盛唐时期的富庶繁华是一个整体现象。
唐朝以诗赋取士，读书人没有不会写诗的，广义上所有官员都可以说是诗人。事实上也确有一些重要诗人同时做着大官。但整体而言，优秀的诗人大都仕途失意。
长江之滨，黄鹄矶上，李白写下著名的绝句《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烟花三月下扬州”，今天已无人不知，成了诗咏扬州中最经典的句子。当年李太白写这首送别诗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今人都不会知道，或者他已含蓄地说出，读诗人却没有太在意，一句“烟花三月下扬州”把整首诗遮蔽了。整首诗以平白的叙述，起，承，之后诗绪为之一转，“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也就流淌出来。绵绵不尽的怅然与落寞，似乎远大于送友时的失落。这时的李白，也许联想起布衣孟浩然的仕途坎坷，可能还联想到自己的怀才不遇。诗在李白那里，与酒为伍，常被用来浇胸中的块垒。
诗人生活在时间之中，也大都死于时间之中。能够活在时间之外的诗人，凤毛麟角。时间之中的诗人与时间之外的诗人，不是人力可以做选择的。
就这样，一边是以诗赋取士的价值取向，一边是众多仕途无望的诗人，他们不得不离开令他们伤心的京师，寻找一个地方安置他们疲惫的身心。这时，扬州这个温柔富贵之乡，大约是一个很容易想到的去处吧。李白曾先后数次来扬州，他后来说：“曩昔东游维扬，不逾一年，散金三十余万，有落魄公子，悉皆济之，此则是白之轻财好施也。”
鲍照的《芜城赋》所产生的影响，也不可小觑。鲍照笔下，扬州的昔日之盛“车挂轊，人架肩，廛閈扑地，歌吹沸天……”来自他的亲历亲见。鲍照曾作为临川王刘义庆的佐吏，在扬州生活过4年。十五年后鲍照再来扬州，刘宋孝武帝屠城的血迹尚在，到处是废墟，此时的扬州在不到十年时间里，两遭兵祸，成了一座空城：“木魅山鬼，野鼠城狐。风嗥雨啸，昏见晨趋……”一个城市在不长的时间内，从极繁华到极破败，再从极破败到极繁华，本身就有吸引人之处。扬州城频遭浩劫，却于兵荒马乱之后顽强地恢复过来。扬州城的盛衰剧变，包含诸多时运的无奈与人世的沧桑，此乃文人墨客“抒怀旧之蓄念，发思古之幽情”的永恒母题。
如果把初唐四杰视作初唐诗人的标志，把李杜视作盛唐诗人的标志，从年龄角度张若虚刚好是中间的一代。一个地方出了一个有名的诗人，很容易就吸引一批诗人过来，像高邮出了个秦观，就有苏轼、黄庭坚等一批当时的文豪到高邮来聚会。扬州的张若虚和他的《春江花月夜》，会不会也是唐朝诗人来扬州寻访的一个文化方面的因由呢？
直到今日，扬州不仅是文人墨客雅集的名城，也是世界范围的旅游胜地。这里，唐诗所搭建的诗文化背景及其对扬州的历史人文的烘托，无疑是一个重要渊薮。
（取材于子川的同名散文，有删节）
22．下列词语在文中意思的解说，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A．青睐：指唐代的诗人纷纷下扬州，并留下众多关于扬州的流传千古的诗作。
B．遮蔽：指“烟花”一句太过有名，以致读诗的人误解了诗人写作时的心情。
C．块垒：指李白感慨于仕途坎坷怀才不遇等等，从而郁积在内心的愁闷愤懑。
D．烘托：指有关扬州的唐诗，为历史文化古城扬州增添了诗情般的审美效应。
23．下列对作品的理解和分析，不符合原文意思的一项是（3分）
A．扬州能进入世人视野，成为家喻户晓的名城，与唐诗有密切关联。
B．隋文帝改吴州为扬州，使得扬城从战乱的破败中突围并走向繁荣。
C．李白游历扬州的相关记述，从侧面反映出盛唐时扬州的繁华富庶。
D．张若虚之于扬州，就如同秦观之于高邮，是当地的一张文化名片。
24．解释文中加横线句子的含意。（6分）
（1）烟花三月，有如扬州的节日。（3分）
（2）能够活在时间之外的诗人，凤毛麟角。（3分）
25．联系全文，说说扬州的知誉度为什么会和诗歌密切关联。请分条陈述。（6分）


答
22．（3分）B
23．（3分）B
24．（6分）参考答案：
（1）《送孟浩然之广陵》，让人一到三月就想起扬州，想象着扬州节日般的灿烂瑰丽。
（2）只有极少数的诗人，能够凭借自己的作品得以流芳后世，从而实现生死跨越。
评分参考：每句话中三个要点，答出1个要点给1分。意思对即可。
25．（6分）答案要点：
①扬州交通便利风光怡人，吸引了众多宦游诗人。②大批仕途失意的优秀诗人，选择温柔富贵的扬州来排遣苦闷。③扬州城盛衰剧变的历史，契合了文人墨客怀旧思古的心理。④历史上的文化名人，为扬州城留下了可供文人墨客寻访凭吊的诸多去处。
评分参考：四个要点，每个要点2分。答出三点得满分。意思对即可。若有其它合理答案，酌情给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