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三年,简点使右仆射封德彝等,并欲中男①十八已上,简点入军。敕三四出,征执奏以为不可。德彝重奏:“今见简点者云,次男内大有壮者。”太宗怒,乃出敕:“中男已上,虽未十八,身形壮大,亦取。”征又不从,不肯署敕。太宗召征及王珪,作色而待之,曰:“中男若实小,自不点入军;若实大,亦可简取。于君何嫌?过作如此固执,朕不解公意!”征正色曰:“臣闻竭泽取鱼,非不得鱼,明年无鱼;焚林而畋,非不获兽,明年无兽。若次男已上,尽点入军,租赋杂徭,将何取给?且比年国家卫士,不堪攻战,岂为其少?但为礼遇失所遂使人无斗心若多点取人还充杂使其数虽众终是无用若精简壮健遇之以礼人百其勇何必在多乃停中男,赐金瓮一口,赐珪绢五十匹。
贞观五年,持书侍御史权万纪、侍御史李仁发,俱以告讦谮毁,数蒙引见。任心弹射,肆其欺罔,今在上震怒,臣下无以自安。内外知其不可,而莫能论诤。给事中魏征正色而奏之曰:“权万纪、李仁发并是小人,不识大体,以谮毁为是,告讦为直,凡所弹射,皆非有罪。陛下掩其所短,收其一切,乃骋其奸计,附下罔上,多行无礼,以取强直之名。诬房玄龄,斥退张亮,无所肃厉,徒损圣明。道路之人,皆兴谤议。臣伏度圣心,必不以为谋虑深长,可委以栋梁之任,将以其无所避忌,欲以警厉群臣。若信狎回邪,犹不可以小谋大,群臣素无矫伪,空使臣下离心。以玄龄、亮之徒,犹不可得伸其枉直,其余疏贱,孰能免其欺罔?伏愿陛下留意再思。自驱使二人以来,有一宏益,臣即甘心斧钺,受不忠之罪。陛下纵未能举善以崇德,岂可进奸而自损乎?”太宗欣然纳之,赐征绢五百匹。其万纪又奸状渐露,仁发亦解黜,万纪贬连州司马。朝廷咸相庆贺焉。
(节选自《贞观政要卷二·直谏附》)
【注、①中男:尚未成丁的男子。唐初法令,十五岁以上、二十岁以下为中男。
1、下列对文中画波浪线部分的断句,正确的一项是( )
A.但为礼遇失所/遂使人无斗心/若多点取人/还充杂使/其数虽众/终是无用若精简/壮健遇之以礼/人百其勇/何必在多/
B.但为礼遇失所/遂使人无斗/心若多点取人/还充杂使/其数虽众/终是无用/若精简壮健/遇之以礼/人百其勇/何必在多/
C.但为礼遇失所/遂使人无斗心/若多点取人/还充杂使/其数虽众/终是无用/若精简壮健/遇之以礼/人百其勇/何必在多/
D.但为礼遇失所/遂使人无斗/心若多点取人/还充杂使/其数虽众/终是无用若精简/壮健遇之以礼/人百其勇/何必在多/
2、下列对文中加点词语的相关内容的解说,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太宗,中国古代皇帝的庙号,开国第二位君主多以此称呼。文中指唐太宗。
B.伏愿,“伏”是敬辞,多用于臣子对君的奏言,“伏愿”即伏在地上希望的意思。
C.斧钺,有两个意思:一是古代的作战兵器,二是斩杀罪人的刑具。文中指后者。
D.司马,官名,唐代每州设有司马一人,掌管文书,用以安置闲散或贬斥的官员。
3、下列对原文有关内容的概述,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在征兵问题上,魏征反对封德彝等人的意见,不肯签署发布敕令,唐太宗一开始大为恼怒,但经过魏征的直谏,唐太宗停止了对“中男”的征兵。
B.魏征有可持续发展的理念,他以竭泽而渔、焚林而猎作喻,说明如果把成年男丁都招进军队,那么国家租赋杂徭就没有人去承担,后果严重。
C.魏征认为,权万纪、李仁发都是小人,不识大体,他们攻击的大臣其实并没有什么罪过。魏征希望唐太宗不要利用小人来算计大臣,使臣下离心。
D.魏征认为,权万纪、李仁发诬陷房玄龄,斥退张亮,不仅不能整肃朝廷,还白白地损害了圣上的英明。后来,权万纪被贬,李仁发被黜,廷臣互相庆贺。
4、把文中画横线的句子翻译成现代汉语。
(1)陛下掩其所短,收其一切,乃骋其奸计,附下罔上,多行无礼,以取强直之名。
(2)以玄龄、亮之徒,犹不可得伸其枉直,其余疏贱,孰能免其欺罔?
答
1、C “遂使人无斗心”中,“斗心”是“斗志”的意思,作“无”的宾语,中间不能断开,排除BD;“若精简壮健”中,“精简”是精心挑选的
意思,“壮健”是形容词活用为名词,意为强壮的人,“壮健”是“精简”的宾语,中间不能断开,排除A。
句子翻译为:只是因为国家待遇不公,造成人们没有斗志。如果只是一味地想多征兵,有的还充当杂役,即使人数再多,也没有战斗力。不如精挑细选一些强壮的男子,尊重他们,厚待他们,一个人就可以发挥出百倍的勇气,哪里用得着人数众多呢?
故选C。
2、D.“掌管文书”错,唐朝司马徒具虚衔,无实际职掌,没有实权。
3、B.“把成年男丁都招进军队”错,原文是“若次男已上,尽点入军”,次男即次子,未必是成年男子。
4、(1)陛下掩盖他们的短处,对他们完全听信,他们就施展奸邪的谋划,对下拉拢、对上欺瞒,干了许多无礼的事情,来博取刚强正直的美名。
(2)连房玄龄、张亮这样的人,都没有办法来申辩曲直,其他那些关系疏远、职位低下的人,谁能避免他们被欺骗蒙蔽?
参考译文:
贞观三年,简点使右仆射封德彝等大臣,想把尚未成丁的、十八岁以上男丁的都征召入伍。三番四次下发敕令,魏征坚持上奏,认为这样做不妥当。封德彝又向太宗上奏道:“听负责征兵的人说,即使在家中小一点的男子,也有身体强壮的。”太宗非常生气,于是下了一道命令说:“尚未成丁的男子,即使没有满十八岁,只要身体强壮的,也征兵入伍。”魏征又不同意,不肯签署发布这道命令。太宗召见魏征和王珪,怒形于色,并对他们说:“尚未成丁的男子如果太小,自然不征召入伍;如果实在强壮,也可以参军。这对于你们来说有何不妥?你们过分固执,我不能理解你们的想法!”魏征严肃地说:“我听说把池塘的水放干来捕鱼,这样做的后果当然不是捕不到鱼,而是第二年没有鱼可捕了;放火焚烧森林来打猎,并不是打不到野兽,而是第二年再也没有野兽可以捕获了。如果家中尚未成丁的男子全都应召入伍,国家的租税偿役,又由谁来承担呢?况且近年来国家的兵士失去战斗力,难道是因为兵士少吗?只是因为国家待遇不公,造成人们没有斗志。如果只是一味地想多征兵,有的还充当杂役,即使人数再多,也没有战斗力。不如精挑细选一些强壮的男子,尊重他们,厚待他们,一个人就可以发挥出百倍的勇气,哪里用得着人数众多呢?”于是停止征召家中尚未成丁的人入伍,并赏赐给魏征金缸一个,赏赐王珪五十匹丝绢。
贞观五年,持书侍御史权万纪和侍御史李仁发,都因告密、诬陷毁谤,多次被太宗召见。他们任意告发攻击别人,极尽欺蒙之能事,使得皇上震怒,而臣下无法自安。朝廷内外的人都知道不对,但没有谁能向太宗议论谏静。给事中魏征严肃地上奏说:“权万纪、李仁发都是小人,不识大体,认为诬陷诽谤是对的,揭发阴私才是正直,凡是被他们所告发攻击的人,都并非真正有罪。陛下掩盖他们的短处,对他们完全听信,他们就施展奸谋,对下拉拢、对上欺瞒,干了许多无礼的事情,来博取刚强正直的美名。他们诬陷房玄龄,斥退张亮,并不能整肃朝廷,却白白地损害了圣上的英明。路上的人,都纷纷指责议论。我私自猜测圣上的心意,一定不会认为他们谋虑深长,可以委以国家栋梁的重任,大概因为利用他们无所避忌的言行,好用来警戒督促群臣。但即使真的信任亲近这些不正之人,也不能用小人来算计大臣,何况臣下们本来没有矫诈虚假,这样做只会使臣下们离心。连房玄龄、张亮这样的人,都没有办法来申辩曲直,其他那些关系疏远、职位低下的人,谁能避免他们被欺骗蒙蔽?希望陛下再认真想一想。自从任用这二人以来,哪怕给国家做了一件有益的事,我都甘愿被斧钺之诛,受不忠之罪。陛下纵使未能推举好人来播扬圣德,怎能引进奸邪而自损声威呢?”太宗很高兴地接受了魏征的意见,赏赐给他五百匹绢。权万纪这个人的劣迹逐渐暴露,李仁发也被解职融逐,权万纪被贬为连州司马。朝廷群臣都互相庆贺。